新世纪初，我在西部一个偏远的乡村出生。这个时候的中国正处于经济飞速发展的时期，但对于我们这个小小村落来说，至少在我6岁之前，我们的生活并没有过多的变化。那时候的衣服大都是由我母亲缝制的，而我母亲是村里唯一的裁缝，我童年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母亲为我裁剪衣裳的样子，认真、专注、严谨，这是我人生记忆的起点。

年初的时候，二姨来我家住几天，带着我可爱的小妹妹。母亲嚷着要给小妹妹找几件我们穿过的小衣服，我自然很欣喜，又可以翻一翻我几年都没有翻到底过的衣柜了。我的衣柜里有很多不合身的、没穿过的衣服，像极了一个二手服装店，但是母亲都舍不得扔掉它们，她每年都会从中选一些做抹布，拖把和鞋垫。母亲平时就爱给我们缝制衣裤，这是她作为裁缝的乐趣，我们也都很喜欢。

翻衣柜的时候，找到一件自己小时候穿过的旧衣，布料洗的有些发白，隐约可窥见岁月的痕迹。我之所以记得很清楚是因为这件旧衣服在我之后辗转于弟弟妹妹之间最终又回到了我的衣柜里面。我看到衣服的时候，突然就有一种时光回溯的感觉，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五六岁的自己在母亲的裁缝铺里迷迷糊糊地醒来，这时母亲已经坐在缝纫机前专注地缝制衣服，有客人来了母亲就拿着她的软尺开始量体裁衣，和蔼地和客人商量着布料和样式的选择，回忆就像一部褪了色的老照片，总是把平淡的过往润色成记忆里最好的模样。

母亲没有上过一天学，据说在她的那个年代，每家每户的温饱都难以解决，送子女读书的更是艰难，特别是母亲还有弟弟妹妹们，家里劳动力少，吃饭的人多。就这样母亲放弃了读书，帮外婆分担着家务，喂猪，割草，做饭，收麦子，十几岁就是家里干活的好手。

母亲最让我佩服的是，她从不向生活低头，她自学了九九乘法表和一些生活中常使用的生字。直到家里宽裕了一些，母亲去学了裁缝，之后嫁给父亲，在爷爷开的小卖铺里空出一间房专心地搞她的裁缝事业，她做的衣服广受好评，即使到了现在，一些老人们也念叨着母亲做的衣服，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又平平淡淡地过着。

母亲不会用过多的言语教育我，但我却从母亲的身上学到了节俭、坚韧的可贵品质。

（撰稿： 霍世琰）